[蹇齐]枪与百合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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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前传片段夜读
章十五
花园的亭子空了，四面没了花束的遮挡，风就肆无忌惮刮了进来。
蹇宾坐在亭子里用过早茶，正看着文件，背上觉得有些冷，想是该加件衣服了，随口说：“小齐，到房里帮我拿一下...”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察觉到了违和，旁边新来的警卫见他话说到一半就愣在那里，殷勤地上前询问。
“我没事，你......”蹇宾犹豫了一会儿，摆手站起身来，“算了，你也不清楚，还是我自己去拿吧。”
他进了卧室，走到衣柜前取出左边第三件黑白拼接的夹克，在镜子前穿上，整整衣领。
这几天头疼又厉害起来，他看着自己在镜中一张无血色的脸，像是被抽去了一部分活气。他把手伸进口袋，里边还揣着齐之侃年初放进去熏衣的一小块檀香木，捏在他手心里，依稀还有热度。
他有些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把齐之侃派出去了。
齐之侃在嘈杂声中醒来，砖色的窗帘布不太遮光，清晨的太阳投射在他身上映成一片红褐色的阴影。
走廊上来来去去的脚步伴着高低的说话声透过隔音不算好的墙面传到他耳朵里，他翻身起床，匆匆梳洗过，准备妥当后恰好有人敲门。
他料想是手下的人送早餐来了，打开门却看见仲堃仪倚着门框对他招了招手。
“齐先生，又见面了。”
“怎么是你？”齐之侃又惊又疑，他没想到仲堃仪竟然也在越栀。
“不要紧张，我是来谈生意的。”
齐之侃把着门盯着他，显然没有相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街上看到那两个小哥觉得面熟，就跟过来看看。是你手下的？”仲堃仪歪歪脑袋，“你应该指导一下他们反跟踪的技能。”
齐之侃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皱眉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两人的气氛有一种剑拔弩张的诡异，引得旅馆前台的大姐好奇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
“不请我进去坐坐？”
齐之侃不作理会，砰一声关上了门。
仲堃仪被他的动作带得向后一缩，随后盯着紧闭的门咧嘴一笑：“脾气真大。”
齐之侃拿出手机询问玉衡的联系人是否有天枢在越栀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收到回复说没有相关的情报，但会加紧调查。他放下手机，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知为什么，蹇宾中枪后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他又匆忙被派来越栀处理委托，在这里遇上仲堃仪，是不是过于巧合了？
虽说齐宣负责公馆的安保工作，应该能保证蹇宾的安全，但他心里惦记着，只想尽快了结这边的事情早点回去。
他按亮手机，玉衡还没有消息，屏幕上却列着两条短信。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两条信息都来自蹇宾。他点开第一条，上边只有一句：
小齐，天凉记得添衣。
婎阳近几天倒春寒，天气确是有些凉，越栀在西南边倒是很暖。他想着，应该是蹇宾觉得冷了。
齐之侃手指下滑又打开后一条，内容更加简洁，短短两个字却熨进他眼底：
盼归。
齐之侃看完信息觉得心里有些发酸，怔忡了一会儿，起身加了一件薄外套，又回到椅子上回信：
一切安好，望您保重身体，勿念。
按下发送键，齐之侃盯着屏幕，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浅笑。
很快就回到您身边。
他在心里默念道。
夜半时分，越栀郊外静谧无声，只有雾澜江水白浪滚滚拍在岸上偶尔发出脆响。
江边平旷的空地上是一幢别墅，灯火通明，院内都是矮树灌木，清除了一切可以隐蔽视线的植被景观。
“咱们还要在这猫多久？”对讲机里响起一个不耐的声音。
“嘘，小声点。”说话的是迟远，小组的副指挥，“头儿让我们先在这儿等着，他没下指令，我们就别轻举妄动。”
行动组几天查探下来，好不容易发现了毓埥的这一处房产，守了几天都是戒备森严，无处下手，偏偏今天松懈了一些，门岗只零星站着三两个警卫。
对方啐了一声，回道：“等了一个钟头了，他一个屁都没放！现在门防警卫这么少，不是行动的好时机吗？”
“头儿的频道还没开，证明里边情况还不确定，让我们等着就老实等着，别啰嗦！”
另外一个声音也插了进来，显然不服迟远的说法：“他也不过入组两年多，还是个空降伞兵，现在要事事听他的，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迟远和齐之侃搭档过几次，深知他行事稳重，有勇有谋，听到这话皱了眉头，斥道：“你们俩算什么英雄，也去空降个组长给我看看。有功夫嚼舌根，不如省省体力，等会行动的时候利索点...”
“上边下命令让我们现在行动！”不知谁突然在频道里说了一句，截断了他的话。此话一出，窝在别墅后方树丛里的影子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迟远还来不及阻止，就见手底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疾奔了出去。
他一下慌了，抓着对讲机喊人回来，还是跑了六个，领头的就是刚才两个抱怨的家伙。一行人轻而易举翻进了院子，不见踪影。
迟远忍不住骂了娘。
别墅大厅里，巨大的电视屏幕上直播着橄榄球赛，泰坦队球员一个拦截动作，把海豚队球员连人带球贯倒在地，毓埥马上立起身子鼓掌叫好，又侧头去看兴致缺缺的仲堃仪。
“仲先生不喜欢看球？”
仲堃仪打了个呵欠：“过的日子太过刺激，这些就显得无聊了。”他站起身来：“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那我先告辞了。”
毓埥点了点头，招来守在门口的一个青年：“帮我送仲先生出去。”
仲堃仪提包带着手下两个人跟着走到地下车库，找到那辆香槟金色的雷克萨斯，对来送客的小哥说：“送到这就行了，告诉毓埥先生，这次天枢虽然做出了让步，也希望遖宿不要欺人太甚。”说完便驱车离开了。
那青年看着车库的门关上，才松了口气，伸手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原本的面貌来。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对讲机，调了一下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迟远焦急的声音。
“头儿！你听得到吗？出事了！”
齐之侃心里咯噔一下：“你别慌，先完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摸进院子的一行人趁着夜色贴墙行走着，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会不会有点太顺了，”组里带着一个新人，没见过什么风浪，有些怕了，“前面...不会有埋伏吧。”
“怕你就直说，别叽叽歪歪。”领头那人打断他。
“别出声！有人在说话！”
众人靠着墙屏息听着，转角不远有两人抱着文件一面说着话一面朝这边走来。
“天枢那人就走了？”
“可不是，我这招待完他还得来守这档案室，累死了。”
听见两人是往档案室走，领头的立马催着小队跟上去。
六人一路尾随到院子一处幽暗的角落，阴影里有一间狭小的木屋子，见两人解了锁缩进了屋子，也猫着身子闪了进去，里头的人还未来得及掏枪就被迅速制服，打头阵的提起刚才两人拿着的文件，翻了几页，发现竟然是一片空白，他心里暗叫不好，激烈打斗的声音混着枪响马上轰传到他耳朵里。
他感觉后脑一凉，有人在他身后笑了一声。
“砰——”
毓埥倚着枕头听着外边的动静，笑着叹道：“鱼上钩了。”
他关了灯，闭上眼准备入睡，忽而感觉一阵劲风吹了进来。他侧过脸，一记重拳就擦过他的耳朵击在枕头上。他迅速翻身下床，伸出一臂挡住朝胸口的一记肘击，反手扯住入侵者的胳膊，谁知来人一拧腕从他手里灵活地挣脱出去，下一秒枪口就抵上了他的下巴。这时房间里的警报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来。
毓埥看着黑暗中入侵者一双晶亮的眸子，发出两声低笑。
“齐之侃。”
“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们回去之后我做了些调查，”毓埥言语间完全没有被挟持的紧张，“我没有看错人，你真挺厉害的。”
“过奖。”
“待在天玑不是屈才了吗？你看看手底下那些蠢货。”他朝窗外的方向侧了侧，“稍稍撒点饵料就被我一网打尽。”
齐之侃眼神一暗，手上稍稍用力，枪口微陷进他的皮肉：“你这么聪明，一样要死在我手上。”
“我猜我今天死不了。”毓埥抓着他的枪管又凑近了一些，“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废话。除非，我这条命有用。”
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齐之侃却镇定自若站在原地，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迟远到的时候，木屋旁围着的人已经循着警报声上了楼，他马上领着手下冲过去察看情况。外边躺着三个，他俯下去一听，已经没有心跳了。屋里边血和灰的味道融成一片，地上倒着两个，也已经没气了。
还有一个人呢？迟远皱了皱眉。
一个影子跛行进了地下车库里，他走得有些喘了，挪着身子靠住一根柱子缓缓坐下。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大概照出他的轮廓，是刚才那个领头的人。他把手伸进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最上面那条零点三十分的短信，表情愤怒到有些扭曲。
他咬着牙颤抖着拨了齐宣的电话。响了几声铃，电话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子弹就穿脑而过。手机砸在地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掰成两段。
仲堃仪把枪装回枪套里，擦了擦手，提起耳麦回道：“若先生，我这可是救了你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