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齐&EI]逐光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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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前提示：现代au；双cp；本文情节背景纯属虚构，部分设定有所夸大，与任何现实事件、人物和组织单位无关。
章二十四
告别论文导师，齐之侃径直下了行政楼，往宿舍方向回去。
假如不是今天递交二稿，他大概这月都不必出门——论文总是可忙的，但他从未感觉这是如此迫切，如此必要。他天天坐在蓝光前敲字，居然一点不疲倦厌烦，像费尽心力要证明什么东西，又像在以这不知真假的忙碌仓皇掩饰矛盾尴尬。
他一连闭关几周，师门例行的读书会通通告假缺席。蹇宾却也不催他，只还在邮件里给他发主题，书目，让他按时把综述交上来。
这于齐之侃来说是正好的。除了学业上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和蹇宾说些什么。
还应该说些什么呢？
他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午前的阳光伴着缓慢的风撞进他眼里，行道上尽是摇散的玉兰和樱花，视听楼下的车棚也覆了薄薄一层叶瓣，还有三三两两接着飘洒下来，日照底下片片如磷火落到棚下的男人手里。
齐之侃揉了揉眼，又定睛看了过去，心脏倏地一紧。
是他？
男人背倚着一棵枝叶稀疏的瘦长树木，微微低头端详托在手心里的花瓣，虽然隔了距离和阴影，五官稍有些模糊，可单从轮廓身形来看，似乎确然是他的恩师。
齐之侃不由退了一步。
那天脱口而出的一番话实在太过冲动任性，他还尚未考虑好如何解释应对，这时遇上蹇宾，真是再糟糕不过了。
那人合上手掌，抬眼往高处望去，视线一掠，好像也看见了不远处的他，脸上顿时闪过一瞬的讶异，看他呆立在原地惶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又有些了然，只静静站在树下朝他点了点头。
齐之侃开始有些疑惑，而后也稍稍反应过来，拾起暂缓的脚步朝树下走去。
“是齐之侃同学吧？”那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友善微笑，“易恩和我说起过你的名字，希望我没有记错。”
“没错。”齐之侃摇了摇头，半悬的心终于完全放下，“抱歉，我大概也知道你是哪位，但还不清楚你的名字。”
“马振桓，”他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或者可以叫我Evan，我比较习惯这个称呼。”
齐之侃接过名片看了眼，又抬起头来，马振桓正带笑打量着他。
“易恩说你和他长得很像，原本我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夸张。”
很多人都这样说过，齐之侃早已见怪不怪，忽然间又回想起之前蹇宾说过——“也没有那么像”——他反倒不解其中的意思。
齐之侃问他：“刚才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马振桓仰头望向三楼边上那间教室左侧的窗口，“他现在还在上课吧。况且他见到我，应该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齐之侃颇为尴尬地垂下眼，“我……我是认错人了。”
马振桓想起易柏辰也曾说起过学长的导师与他相像，顿时明白过来。这样想来，他大概错估了许多来自小孩的情报。
“是你的导师吧？真的和我很像吗？”
齐之侃点点头，心里却好像分出另一层人格，暗自否认摇头。
同样是桃花眼，一方是圆柔，一方是锐利；浓墨的眉角，平垂着也总不比飞扬的更为夺目。恩师看向他时也不会吝啬笑意，那时锐光会散作星芒遍布眼底，眉眼同冷硬的唇线都松弛下来。他总是会先喊出他的名字……
“小齐。”
齐之侃惶然惊醒过来，眼前并没有恩师的踪影，只有相似的影子立在树下。马振桓似乎也不太注意他的走神，视线时时牵挂着楼上的窗口，许久才察觉气氛有些沉默。
“怎么了？”
“没事。”
齐之侃迅速收拾起脸上的情绪，仿佛刚才那番想象与回溯都绞进碎纸机里，幻听的声音却还执拗在耳内重播。
那次一时冲动的争执，他究竟是为什么而生气呢？自尊心是一回事。可他的自尊心，为何唯独到了蹇宾那里，就格外易碎了？
一直以来他畏畏缩缩，躲避一切与恩师见面的机会，真是全然出于愧疚吗？他是无法面对恩师的期待，还是无法面对自己？
越是设想质问，他心中的凉意便越深一层。
下课铃总算打响。
易柏辰丢下耳机动了动肩颈，随手按开手机，没想光滑的屏幕一闪不闪，仍是一片漆黑死寂。
“不是吧？这么快没电了。”
他忽然想起那条回到一半的短信，心中暗喊糟糕，赶紧敲了敲隔壁的桌面，“江湖救急！借你充电宝一用，快快快！”
钟秀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刚放进去的充电宝递给他，嘴上讥讽道：“刚才不是很嫌弃我吗？干嘛还用我的东西……”
“哎呀，特殊情况。”
易柏辰头也没抬，一把抢过电源接上，慌忙开机。
“拜托啦，快一点……”
Evan不会生气吧……
他心里忐忑得不行，接着又烦躁地挠挠头发。
开机动画刚刚过完，屏幕上便轰然炸出几十条微信短信消息。
“Holy crap!”
钟秀听见他的骂声，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转头瞄了一眼他的记录。
“错过消息了？”
“啊。”易柏辰敷衍着应了一句，手指点动着键盘回复。
“是你那个男朋友？”
易柏辰噎了一下，刚准备回她一句“不关你事”，钟秀又插话过来：“他人就在楼下啊。”
“哈？”
他眼睛跟着女孩的手指往窗外一瞟，马振桓果然在车棚边上的老树下站着。
“喏，这里。”女孩隔着窗点了点方位，“站他边上那个，是齐之侃学长吗？”
易柏辰愣了愣，马上拽下数据线，匆匆丢下句“谢了”便拎包窜出了教室。
马振桓一边挪步往大楼正门走去，一边与齐之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刚走到阶前，易柏辰便从门里扑了出来。他立刻停下对话，伸手接住三两步跨下台阶的小孩。
易柏辰撑着他的手臂站稳，急忙问：“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出差？”
马振桓迟疑片刻，解释道：“行程有变，我明天再走。”
“噢。”
易柏辰只当是公司安排，没太深究，又越过他和齐之侃打了个招呼：“学长好久不见啦！”
齐之侃点点头，“好久不见。”
“对啦，介绍一下，”小孩搭上恋人的肩膀，食指戳了戳他的脸，“这位——马振桓，我的老板兼男友。”
“我知道，你的金……”
“喂！”
他还没把后一个字吐出来，便被易柏辰红着脸喝止住。
马振桓偷着笑了一声，接话道：“刚刚认识过了。”
“噢——”易柏辰左右看了眼两人，颇为遗憾地撇撇嘴，“本来还想看看你们第一次碰见会是什么表情呢……”
马振桓没理会他嘟嘟囔囔的抱怨，转过脸问齐之侃：“今天正好遇上，一起吃顿饭吧？”
“我点过外卖了，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齐之侃礼貌地笑笑，朝两人略一示意便转身离开。
易柏辰望着他的渐远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总感觉学长最近怪怪的。”
“嗯。是有一点。”马振桓附和道。
小孩又扭过头来，眯起眼盯着他，“我觉得你也怪怪的。”
马振桓心中忽地一颤，勉强扯出一个镇定的微笑，“……哪里怪了？”
“你最近会不会有点太粘人了啊？只要我一走远就消息电话响个不停的，感觉很像在查岗诶……”小孩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当然，今天手机没电是我失误啦，但你也不用特意跑到楼下守着吧。”
马振桓心虚得一时失语。他该怎么解释事情的始末呢？只因为这短短几十分钟的失联，他在机场坐立难安，以至于临时取消行程，一面赶回钧大，一面让许桐找相熟的教务确认了小孩的情况。等确定这人安然无恙坐在教室里上课，他才终于有了一口顺畅的呼吸。
而他的口袋里，现在还揣着小孩的学期课表，崭新的油墨依然散发着热度，像婴儿安睡在帘帐罩起的摇篮里，稍稍缓解了他心底的焦虑。
疯子。
这是他能想象的，对自己最为中肯的评价。
他脑中依稀闪过易柏辰说出那两个字的场景，每一个音节必定都是夺走呼吸的痛感。
他的心终究会被悬顶的利剑刺穿。
“……我倒不是嫌你烦啦，但是每天这样也很影响效率啊。你工作那么忙，总是抽空给我打电话也不方便吧……”易柏辰拱了拱他的肩，“诶，你有没有听我讲啊？”
马振桓回过神来，恍惚答道：“你说吧，我在听。”
“反正晚上回家有那么多时间说话，白天没事的话就不用特意打过来了，”小孩说着看进他眼里，“好不好？”
马振桓眼神闪了闪，迟缓地微一点头，“好。”
第二天，马振桓依照日程出差海城，预计一周后才能回来。
易柏辰充分利用这一周时间享受了全方位的自由：没有宵禁，不用早起，游戏通宵，零食随意，甚至可以偷偷窝在沙发和床上吃薯片冰淇淋。他几乎快乐得像一只刚出笼的仓鼠。
马振桓也是言而有信，从那天约定之后便再没有频繁联系过他，只偶尔有几条微信，夜里有一通常规电话。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打扰。
即使是普通的晚安电话，往往也要打上一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说彼此一天之内遇见的好笑趣闻，易柏辰尤其说得多，恨不得把一整天都压进这一个小时，马振桓只静静听着，并不像平时那样笑得厉害，也不显露惊奇。小孩猜测他大概是累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让他早点休息。
真正不满意的事情大概只有一样——最近碰见钟秀的次数意外地变多了。
无论是各式的选修课程，食堂打饭，或是操场打球，他总能和她不期而遇。这种巧合未免太过诡谲。
有一回他刚下夜课，抱着书正要扫辆自行车回家，忽然听见背后簌簌的叶子响。他悚然回头察看，却也没看见人。他当时心中警惕，推着车走了几步到行政楼前，装作有事，进了楼便猫在拱门边上看着，等了一两分钟，便看见钟秀鬼鬼祟祟跟了进来，四处张望着找他。
易柏辰原本也对她没有好感，之后便愈发反感起来，上课下课都避着她走，迂回绕过所有她可以搭话的场合。
即使这样，这姑娘还是不依不饶，总是围在他身边转悠。
这天上午又是恰逢两人都选了的同传，易柏辰一下课便从教室里奔出来，一路往食堂跑，没想快到图文时，竟然又听见小皮鞋蹬蹬蹬地赶了上来。
真是没完没了了。
易柏辰心里很是烦躁，想着今晚等马振桓回来，一定要好好商讨一下对策。
他一路小跑着经过图文门前的草坪，迎面又看见齐之侃从阶梯上走下来。他想着背后的追兵，匆忙招了个呼就想遁走，高冷的学长却一反常态，三两步跳下来便扯住他的后领。
“诶诶诶学长——”易柏辰护着喉咙焦急道，“我这边有事！今天没时间陪你聊天啦……”
“有事？”齐之侃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说话的当口，钟秀便已经气喘吁吁赶到了面前，一边撑着膝盖，一边虚着声骂他。
“你……你跑那么快……投胎啊！？”
易柏辰也很气愤，“要不是你追着我不放，我也不用跑啊！”
钟秀先是惊疑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又有些心虚，欲言又止：“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易柏辰完全理解不了她的逻辑，“你每天鬼鬼祟祟跟着我，我才要担心好吗？”
“我……”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一旁沉默许久的齐之侃忽然按住他的肩。
“确实有人跟着你，”齐之侃将目光投向草坪右侧的行道树，“但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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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段有点赶剧情，希望不会太跳吧。总算和我设想的进度差不多了。
这章开双线总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呢，两边的心理转换都很难写啊，希望后面能顺畅一些吧。
给小天使们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