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utia

美攻弱攻爱好,热逆vip,手慢无趣矫情癌——凭本事混北极圈。

[蹇齐&EI]逐光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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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七


易柏辰苍白着脸色听完。长久结在心里的东西并未像预想那样松开,反而越缠越紧,彻底结成一团乱麻。

这甚至算不上一段像样的解释。

马振桓静坐在对面,近乎自言自语地追溯,眼神也未聚焦在他身上,好像跟随记忆走进隐蔽曲折的回廊,神色平静,甚至木然,灵魂像是已经距他千里。

“对不起。”小孩仓皇颤了颤唇,“我不知道……”

“该说抱歉的是我。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宛如石膏像静坐的人影终于动了指尖,眼睑也往下坠了坠。

因为害怕后果,所以一直没敢说出口。

他从来是这样软弱。

那时花园里的警笛吠叫着远离,他一个人坐在玄关,数着脚步声嘚嘚嗒嗒,静思了很久,等父亲推门进来时,却也只是木然抬头,战兢着难以开口。

父亲始终没有问起意外的原委,也没有追究他的过失,脸上全无焦虑愤怒的神色,反而显出一种近乎冷淡的平静。

此后他也很少再见父亲。

证券原本是很需操心的行当,从那之后便更加令人操心。唯一无需工作的礼拜日,父亲便带他去临近的教堂祷告。除却平日的寒暄,这是鲜少留存在他记忆里的活动。父亲祈祷时咬字颇为用力,下颚与脸颊的肌肉紧紧绷起,似乎比其他信徒都更渴望这告慰,而每每满怀期望看他吃下圣餐,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轻松,不知是为增福,还是赎罪。久而久之,对于父亲来说,他仿佛也像个繁琐又不可缺少的仪式。

 

他的病也是从那时开始。

 

“你的妈妈……”易柏辰犹豫着发问,“她为什么会……?”

“似乎是产后抑郁吧。”马振桓微微一顿,“即使出于自愿,生育对很多母亲来说也是痛苦又危险的事。”

胎儿寄居母体,依靠着母体的活力和给养成长壮大,最终寄居者成为独立者,却使原本的收容者成为附庸者,使她的性格和身体都被异于自己的生命改造,挤压,重塑成另一个完全不属于自我的形象。

他的母亲原本是那样富有才气,那样自由的人。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也顿悟了母亲对窗外世界的憧憬。那时他已经升上高中,只怪自己知觉太迟。他不可能成为母亲眼中的云霞,他的存在剥夺了母亲的天空;而在他想要推开那扇窗,将天空归还的时候,却又疏忽了母亲的生命……

“你别这样想,”小孩慌忙握住他的手指,“她只是病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

马振桓抬起头,似乎终于从回忆中抽身,手指也渐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你说的对。人一旦生了这种病,怎么能轻易控制自己。”

明明像是赞同的话,易柏辰却莫名觉得古怪,看着空荡的手掌,心里也异样不安起来。

“Evan……”

“我们分手吧。”

到底还是马振桓快一步截了他的话,像是陈述一个铺垫已久的结论,没留下任何插嘴的余地。

易柏辰被他说得愣住,“你说什么?”

“分手吧。”马振桓重复了一遍,“对你我来说,这应该都是最好的选择。”

小孩稍稍反应了几秒,眼中立刻燃起愤怒的神色,“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我不同意!”

“你知道我犯病是什么样子吗?”

马振桓没有同他争吵,只是静定看着他焦急而愤怒的眼睛。

“多梦和失眠是最基础的症状。除此之外,我会莫名紧张焦虑,过分强迫,在特定环境下会恐慌心悸,也可能窒息休克。”

小孩霎时咽下口中的辩驳,眼底的怒火也被忧心与疑惑冲淡。

马振桓平静陈述着:“病情不稳定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如果继续恶化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会的啦,”小孩强装着镇定,嘴角勉强挤出一点乐观的笑意,“之前你不是一直很稳定吗,一定是最近太忙了,所以才这样反复。”

马振桓依然只是凝视他,缓缓开口:“三月二十四日,那是我最近一次病发的时间。”

三月二十四日,上周四,是马振桓原定出差的日子。易柏辰想了想当天马振桓从机场赶到学校的情形,确实有些奇怪,可那时他也只当是行程取消,没有多想。

还未等他想明白,马振桓又开口:“再上一次,是三月二日。”

三月二日,他返校做志愿活动的那天。

易柏辰考虑着这人话中的信息,心不由坠了下来。

不用再多提示,他已经回溯到前一年钧大的科技楼上,恋人紧箍着他的臂膀,濒死一般有如风箱的呼吸。

摧毁这人的并非忙碌或压力。他才是那条致命的引线。

“从去年那次开始,我就越发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大概是将母亲那场意外和你的情况重叠了。你总是冒冒失失,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的样子。一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坐立难安。”

马振桓稍稍挪开眼,不忍看小孩苍白的脸色。

“仓促和你确立关系,也多少有这个原因。”

易柏辰呆呆抬起头看他,似乎没有太反应过来。

“所以……你会和我在一起,其实是因为……”

“嗯。”马振桓干脆地承认,“我实在害怕你出事,所以想着,把你留在身边,能时刻看着,应该会好很多。”

为抵抗强风,他将炬火拥入怀抱,却忘记隔绝了氧气,炬火也同样会熄灭。

易柏辰脸上闪过瞬息的愤怒和委屈,眼波一滚,又蓄足了气吼他:“既然是这样,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啊!为什么要分手?”

“没有那个必要了。”马振桓摇头,“即使留你在身边,我依然会担心意外,不仅限制你的自由,我的病情也丝毫没有好转。”

“以前是因为我不清楚你的病情。”小孩仍固执顽抗,“不就是多打几个电话吗?十个还是二十个都无所谓,随便你打,我绝对不会抱怨的。”

“恐怕不止是这么简单了。”马振桓提醒他,“还记得吗?我找人跟踪过你。”

即使知晓因果,这两个字还是让小孩下意识一阵悚然。尽管如此,他仍是硬着头皮回道:“……我不介意。”

“不止这些。我可能会做出更加过分,更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马振桓将他的反应全数看进眼里,“趁着我现在理智尚存,没有死死抓住你不放,赶紧逃走比较好。”

小孩焦急反驳:“不会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马振桓嘴角一撇,挑出一个哂笑。

“高中时我曾经养过一条小狗。”

那时是医生建议,让他试着和一些活泼的小动物相处,于是父亲从朋友那里为他领养了一只金色的拉布拉多。

想到旧日的伙伴,他的眼角流露出转瞬即逝的怀念。他不合时宜地想着,小狗咧嘴笑起来的样子,其实也很像易柏辰的。

“我们相处了三年多,度过了一段平静愉快的日子——直到有天,它在院子外面被法斗咬伤,送进兽医院休养了整整两周。”

温柔的笑意冰冻般凝滞在他嘴角。

“之后我再没有让它出过院子。”

链条紧扣在阶梯下窄小的屋子里,项圈被磨得褪色,小狗每日挣扎着,半身拖出窝房,呜咽着乞求着,他也从未解开过锁扣,直到矫健的四肢日渐瘫软无力,活泼的小狗终于安分而平静地倚卧在阴影里。

这番回忆让小孩从心海深处涌起一股寒流,他惊惧地小声问道:“它是……死了吗?”

“几乎吧。”马振桓微微皱了皱眉头,“我父亲实在看不下去,趁我上学将他转送给了以前的同事。他们家住在蒙特利尔,即使我想找也找不回来了。所幸这样,那只狗才能活下来。”

易柏辰并未感觉有任何庆幸,他心口依旧沉闷压着一块石头,仿佛共感到恋人心中消散不去的阴郁。

“那你呢?你后来怎样了?”

“开始总会不习惯的。狗刚送走的那两周,我时常有噩梦,情绪也极不稳定,要依赖药物才能勉强应付日常生活。”马振桓说得随意,好像陈述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后来时间长了,对那只小狗的印象淡了,渐渐地病症也不那么激烈……”

易柏辰懂了他的意思。

“你想像送走那条小狗一样,把我也丢掉?”

“你想像那条小狗一样,被我拴在阴暗的房间里吗?”

易柏辰惊恐地看进他眼里,一贯温柔的桃花眼此刻覆满阴霾的混沌,瞳仁也混黑成一片,似乎在作证方才脱口而出的一句,并非是随意的恐吓。

马振桓看了他半晌,短促叹出一口气,“就算是为我着想。你早点淡出我的生活,过一阵子,说不定我就不那么在乎你了,以后还能恢复过来,心平气和地继续生活。”

小孩张了张口,还想多说什么,手却颤颤握着衬衫衣角,暴露了真实的心境。挣扎了许久,他仍是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马振桓看他沉默不语,只当是默认了,抬手喝完最后一口水便站起身来。

“吃完收拾一下吧。我送你回学校。”

马振桓从高处审视着小孩不甘又委屈的表情,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许桐站在院前的石子路上,静静看着易柏辰拖着箱子走远。噼啪的杂声在空旷安静的小区里愈显嘈杂刺耳。

“不送他?”

马振桓摇头,叹道:“他不让。”

许桐讪笑一声,“这会儿不怕他出事了?”

“刚才替他叫好了车,就在小区门口等着。”

许桐有些难以理解地看了他一眼,许久又问道:“你何必那样吓他?即使不说那些,他也撑不了多久的。”

背影虽已消失,马振桓却仍是盯着路口没有挪眼。

“话还是说绝一点比较稳妥。”

把小狗送走的时候,如果多看一眼,便会引起不舍。恋家的小东西,说不定会循着痕迹,自己找上返回的道路。

 

他希望他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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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 这波太难写了,妈呀我昨天昏昏欲睡那段码出来真的很意识流很断片

有些画面果然脑内和成文很有差距,emmmmm

总之,下章换蹇齐线了

久等了,给各位小天使致歉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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